2010-05-22~23 武少林_少林、太極山訓_山訓紀實

[michelle]

2010-05-22~23 武少林_少林、太極山訓_山訓紀實

風城　郭　莘

　　那天，師父笑笑的交付給楷亭與我兩把劍，一週後，在某個不經意的瞬間，他淡淡的說：不快點練會來不及在山訓打一百趟。在那張沒有同意或不同意的山訓通知上，我們只得苦著臉，簽下名字（而師父一臉竊笑的站在一旁）。

　　剛下車便看見一片極大的草地，綠的可人的草搖曳著，還有吱吱的鳥鳴，這樣的景象與我們戰戰兢兢的心可說是完全不同，光想到單子上一百趟拳法和兵器，冶遊的興致早沒了，慢慢走上階梯，看著周遭同樣穿著練功服的陌生人，或叫或跳，或打或鬧，不禁奇怪起他們的愜意。

　　一開始是自我介紹時間，看著其他人笑鬧的模樣，不禁放鬆下來，努力的想記起所有人的名字（至於那些亂七八糟的身高體重學校興趣單身與非單身就讓我們跳過吧ＸＤ），無奈記憶力實在不夠，最後只記得可愛的譽真和同組的宇鈞和昱鈞，當然，還有楷亭。

　　師父逐一宣布每個人該打的拳，毫無例外的每個人都露出一臉愁容，在聽到楷亭和我打連步拳時，我們也默默的嘆了氣，GM師兄便告訴我們：「相信我，連步拳是最輕鬆的。」在聽到有人要打武松脫栲一百趟時，才驚覺世界真美好ＸＤ。

　　已經很久沒有踏上如此茂盛的草地了，這樣的綠在都市是找不著的。而或許是沾染所謂文明的氣息久了，我竟沒脫鞋，僅僅因為麻煩。於是穿著鞋在草地上輪拳，初時重心有些不穩，微有起伏的草地讓人走的顫巍巍，而不曉得下一刻將踏在怎樣的坡地上，沒有弧度的布鞋硬生生踩在土地的曲線，久了，倒也習慣起來。但習慣的只是踩在上頭，在拳腿間，鞋子仍彷彿累贅，往往有腳上提著物的感覺，重重的，讓人舉步艱難。

　　往往，我一回家的第一個動作都是拖鞋和襪，無法忍受將腳悶在裡頭，又或拖鞋的垂垂掛掛，赤著腳在家裡跑上跑下是我極喜愛的事，但現在我不敢。

　　樹上掉了隻灰黑色的毛蟲在楷亭背上，石子上有隻紅背的，草裡頭多的是螞蟻蚱蜢與蟋蟀，我完全無法想像腳踩下去啪滋一聲的噁心觸感，倒是楷亭對著毛毛蟲狂呼好可愛，此刻我終於確定她是標準生物咱們將兩千ｃｃ的寶礦力放在石子上（初拿到時嚇呆了，怎麼會如此大瓶！而後來便發現其實這並不夠），沒輪到練拳的便坐著草地，看著前方的人。

　　開始是宇鈞一手四個一台斤的鐵環打著鐵線拳，鈴鈴啷啷的笑滿整片草地，再來是昱鈞，後頭是楷亭與我。一趟又一趟的輪著拳，或許是不習慣穿著鞋打拳，竟磨破了腳。接下來每一趟都是種折磨，腳背破皮處不斷擦損著鞋，心一橫，才踢掉了鞋，方發現赤腳踩在泥地上是如此美好，柔軟微濕的草地，唰唰的輕搔著腳底，時有涼風吹過……此刻，忽然慶幸自己簽下了那張同意書。

　　楷亭說：就算打得不怎麼樣，配上背景看起來就會很有感覺！不得不同意這一點，大自然總有種能量，身在其中的人能感受盎然生機，而旁觀的，但覺對方像在畫裡打拳似，和青山綠水融為一體。看看四周，彷彿置身武功電影似的，凌厲的拳打著，草地上有人不停翻滾，不同的只是這裡沒有鋼索與剪接。

　　在這邊待著的時刻，就像隔離了紅塵，一趟又一趟的過程中，完全沒想起那疊永遠讀不完的課本及考卷，沒想起朋友，沒想起家，腦中只有：還有二十趟，十趟，三趟……。專注於一件事上的感受，單純為某件事努力著，這並不是新的體驗，但距離上次如此心無旁騖，很久了，久到記不得是為了什麼，純然的喜悅，就像晚會上幾乎所有人都說的一句話：身體很累，心裡卻很滿足。

　　當天已暗時，我們也三三兩兩拖著疲憊的身軀踏上階梯，當我好不容易走至餐廳外的空地，突然有陣風朝我的背席捲過來，撲到我背後，原本以為是震緯那調皮鬼，沒想到竟然是譽真！果然小孩子都是調皮的生物，她笑得一臉燦爛，絲毫沒有累極的樣子，笑嘻嘻的跑進了餐廳，年輕真好（師父：你們就不年輕嗎？　郭莘：我們老了）。

　　回房洗了澡，換個衣服後，大家已經將桌椅茶點擺設好，準備開始分享心情，毫無疑問的，第一次參加山訓一定會被指名發言。

　　「打的時候很累，但很有成就感，越打會越開心……」一說完，大家就笑了，整天下來，這大約是每個人心中共同的一抹微笑，而當我講完，正坐下時，會長突然問了我句：「你覺得太極好還是少林好？」沒有絲毫猶豫，我告訴他：少林。爾後才驚訝起自己的反應，從何時起，去道館不再是件累人的差事，而是讓自己暫時拋卻壓力的地方？問題釐不清的。大約在一次次練習中，漸入佳境（師父大概會搖搖頭嘆氣說：有嗎）（注意！真的是「漸」入），在每個動作與講解間，一次次反覆，即使不流暢也有喜悅，只因專注的感覺。

　　這晚是極度瘋狂的夜晚。
　　在每個人都分享完練少林或太極的心得後（似乎練太極都是因為健康不佳ＸＤ？），便收拾收拾桌子，三三兩兩往房間走去。

　　楷亭與我和震緯媽媽，師母，浚豪媽媽，浚豪姐姐，浚豪舅婆以及筠云睡一間。
　　但那時的我們只認得震緯媽媽和師母。
　　一進房，大家便輪流去洗澡，當黃筠云走進去後，好笑的事就發生了。
　　侯楷亭拉了拉我，指著浴室方向，偷偷的問我說：「郭莘，他為什麼在我們房間洗澡？」當時的我並沒有意識到任何不妥，只是奇怪的回道：「她和我們一間啊！」想了想，忽然發覺她是不是誤會了什麼，於是又補了句：「她是女生！」聽到這句，原本呆愣的楷亭馬上瞪大了眼，把嗓子拔尖說：「什麼？她是女生？」倒抽一口氣的驚嚇聲馬上引來房裡眾人的注目「怎麼了？」有人這樣問道，直到這裡，我再也忍不住笑意，抱著肚子放聲大笑「侯楷亭以為筠云是男生啦！天啊這太好笑了我等一下一定要和筠云說ＸＤ！」而此時楷亭仍不停呆念著：「她是女生？怎麼可能？筠云是女生？怎麼可能……」，哈哈哈哈哈哈ＸＤ

　　雖然黃筠云高到討人厭，頭髮短短的，但五官很秀氣好不好ＸＤ，沒想到楷亭不只有人名漸忘，還有不辨雌雄的毛病（我絕對沒有要吐槽的意思！）。

　　原本以為洗完澡後，大家便會去睡，但從浴室出來時卻發現還沒有人躺著，只見師母正和震緯媽媽請益色鉛筆畫的秘訣各持一本小畫冊，交頭接耳的討論著，我們這些小鬼忍不住好奇的湊上去－－簡直就像繪本一樣！簡單的線條勾勒出可愛的小動物，還有漫畫式風景，輕易的將畫面帶到心裡頭，震緯媽媽笑說：「山莊主人今天還請我畫一張風景。」我們就回她：可以賣他～，可惜山莊主人非常有遠見的直接和震緯媽媽拿走了ＸＤ，看著看著，忽然有些感嘆，如若自己也能畫得如此好便好了，有時，只有圖畫能展現文字所無法描述的神韻，偏偏自己又不精於此（如果我會畫圖，現在就不用絞盡腦汁打這篇了）（誤）。

　　仍沒訴說這夜有多瘋狂，因為此時尚未說到拿起枕頭的那一刻。

　　話說楷亭在房裡發現了隻蚊子，啪的一聲，神準的把它打死－－在我的枕頭上，雖然師母極力勸慰說她不睡枕頭可以給我，但我還是拿起了枕頭，往侯楷亭的方向丟去ＸＤ，混亂之役就此開打（那個怡璇竟然拒絕不加入！），莫名的筠云也捲了進來，三人開始拿著枕頭丟來丟去，有時兩人合攻一人（似乎被攻擊的總是我！？）有時枕頭被搶走便徒手使出搔癢攻擊，最後才各自領回自己的枕頭（黃筠云堅持要睡她的枕頭，奇怪她怎麼知道那是她的）在那頭瘋狂的笑，很久沒笑得如此單純，很久不做這種幼稚愚蠢的事情，但是打枕頭仗的滋味確實歡快，下次，再來一決勝負吧！

　　隔天一早便得跑山，而且是空腹跑山，楷亭和我撕了點昨晚在山莊買的麵包墊肚子後才出房（好吃！山莊主人推銷的時候不停的切給大家試吃，麵包便以光速從試吃盤上消失），在跑步以前要先在草地上下腰走來走去，側翻翻來翻去，旋風腿旋來旋去，二擊腿踢來踢去，總之，無論是哪樣，我最後的結果都是從坡頂滾到坡腳，再從坡腳邊翻邊偷偷摸摸走上去（嗚，因為越翻越倒退嘛，上坡好討厭）在做完這些後才開始跑山。

　　其實跑山和想像中的有那麼些不同，至少路程不長，只是來回趟數多了些，跑到中間，譽真小小的臉出現跑不動的神情，於是讓楷亭扶著，而精神始終很好的筠云默默的放慢速度陪著老弱三人（？）（互相扶持的感覺真好）。

　　跑到最後一圈時，心情開始放鬆起來，開心的幫朝山頂跑來的震緯和振恩加油，慢慢的走了下去，而當我們四個一同踏入草皮時，師父忽然說：「筠云你是師姐，再加一圈。」看著筠云的背影漸行漸遠，忽然無法想像，一個人，要如何跑完，如果沒有方才路上大家遇到的彼此鼓勵，喘的時候沒有肩膀可以搭，這趟路，跑得完嗎？

　　在草皮上練著旋子，有點希望時間就此打住，除了清晨微涼的風令人愉悅外，更大的原因是對一百趟兵器的恐懼～＿～（從鶴拳變母雞拳來看，純陽劍絕對不純陽劍，而後來豹拳成了貓咪拳更再次應證了這個道理）。

　　草地很軟，旋子很難練。品諭一次次耐心的示範，壓低身子，優美的在空中畫了弧，才施施然的落了地，一派優雅。

　　可惜到了楷亭與我手上就不是這麼回事。

　　如同師父平日所說（劍要優雅～你們在跳歌仔戲嗎？），我們完全沒一點優雅細胞，在品諭手上漂漂亮亮的旋子，我們做來卻是一個又一個在草地上的滾，要不像斷了翅的鴨子旋的歪歪斜斜離地只有十公分，要不乾脆的跌在地上，於是我才曉得，草地真的真的很軟。

　　跌在地上，忽然滴到滴水（那霎那還以為是皇橋師兄在附近練拳ＸＤ），仰望天空，柔粉的藍天邊緣飄來了一大片烏雲，要下雨了。

　　從室內望窗外，剛清新的景色已被暴雨掩蓋，風不停打在窗上，雨也淹了整片土地，淹埋了剛翻滾過的草地，楷亭突然大叫一聲：「啊！我的外套！」仔細一看，外頭的大石子上，一件米黃的外套孤零零的晾在那，堅強的承受風吹雨打，青蛙在外頭跳來跳去，蝴蝶貼在玻璃上，樣子像極人們躲在騎樓下，我們在室內，默默的看著整片草原離我們遠去。

　　室內並不大，因此兵器一百趟改成練習某些動作（其實我偷偷鬆了口氣ＸＤ），於是終於見識到各式各樣電影裡才會出現的兵器，平常便看得到的刀、槍、劍、棍先不論，竟然還有鞭！（後來才知還有扇子）羿愷師兄辛苦的甩鞭發出咻咻的聲音，還不時打到自己（好痛！），每樣武器都有自己的攻擊方式，而楷亭和我想當然爾是練習劍。

　　握著劍，提腕，放下，劍身保持一個點不動。
　　浚豪隨意的就畫了好幾個圓，我們畫出的卻是一個個不規則形，當楷亭已經能畫出一個非三百六十度的圓時，我還在空中亂舞，這可真不是件易事。

　　之後我們便小練了幾個純陽劍的動作，筠云邊看還做出囧的表情，然後一副想笑不敢笑的表情，抿著嘴憋笑一個個教我們，我們不禁又嘆了口氣：明明動作差不多，怎麼優雅程度一個天一個地。

　　端坐在餐廳椅子上，這是在這裡的最後一頓飯了。

　　經過一天半的相處，同桌的大家又熟稔了許多，終於打破前天的沉默開始聊天，從喜歡的菜色聊到星座（震緯超熱中！），小孩子桌（只有震緯爸媽是大人ＸＤ）的氣氛馬上熱絡起來，而且發現了一件可怕的事：品諭家四個小孩竟然都是從小練武！難怪品諭打得如此好看。

　　山訓到此便結束了。

　　不捨的一直大聲說再見，心裡卻知道，再見面便是一年後了（因為寧願不見也不要住台中道館ＸＤ），揮著手，有種落寞的感覺，默默的搭上定堯師兄的車，看著路上景色，這一天半，真的很美好。